录像里的篮球哲学

篮球场上，胜负常在一瞬之间。教练们便每每调出篮球录像，反复检视那几秒钟的攻防，希图从纷乱的脚步中寻出胜负的密钥。

录像里的球员们，不过是些黑影，忽而聚拢，忽而分散，宛如被无形之线牵引的木偶。教练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，指出某处防守的疏漏，或是进攻的迟滞。球员们围坐观看，面上显出或悟或迷的神色。

篮球之道，原不在蛮力。录像中可见，那胜者每每先人一步料到球路，败者则总是慢上半拍。这便是所谓"球商"了。然而"球商"何来？不过是千万次重复中养成的筋肉记忆罢了。

有一回，我看某队赛后研究录像。教练将关键回合反复播放十数遍，球员们由最初的专注渐至麻木，眼神涣散起来。忽然暂停画面，问某球员当时何以那般跑位。球员支吾不能答，原来当时全凭本能，事后竟不自知。

篮球录像照见的是人心深处的惰性。多少球员在训练时装模作样，到了录像前便原形毕露。那些真正的高手，却是连录像也找不出毛病的——他们早已将正确动作化为本能。

胜负之道，原不在录像之中，而在录像之外千万次无人喝彩的重复。